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潮新闻客户端 张根庆

周末，携家人去超市，见妻子为儿女们采购了一大袋五颜六色的棒冰、雪糕和冰激凌。我的脑海中不由得浮想起四十五年前一件关于一分钱的教诲往事。

上世纪七十年代暑假的一天上午十时许，骄阳似火、酷暑难熬，父母亲一大早就带着两位哥哥到山角地去拔白豆了，年近八旬的奶奶和姐姐一个在锅头上炒菜、一个在灶台下烧火——忙着为全家准备中饭，刚上完小学一年级的我无拘无束地坐在家门槛上，一边悠然自得地摇着麦杆扇、一边逍遥自在地听着遥远的蝉在树上“知了！知了”地叫个不停、一边漫不经心地做着学校里布置的暑假作业。

“棒冰!棒冰！不吃不清醒！吃吃真过瘾！又甜又冰的白糖棒冰！”突然，从不远处的台门口方向传来了接二连三、令孩子们欣喜若狂又垂涎欲滴的一连串吆喝声，因为那个年代既没有各式的雪糕、更无多味的冰激凌，上门叫卖的只有唯一的一种——白糖棒冰（即现在的老棒冰）。正如村里于大叔说的：那年代的夏天能吃到一支白糖棒冰，不要说可以在小伙伴面前吹上好几天的牛皮，而且连舌头都要在嘴唇边上添上三天。于是，我连忙跑到灶台旁向满头大汗的奶奶求助，奶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花手帕，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，里面整整齐齐地折叠着一张五元、一张贰元和两张一分的纸质人民币，我见状马上拿过两张一分的纸币，连拖鞋也顾不上穿，就光脚直奔台门口，踮起小脚丫，将纸币举过头顶，并自信地大声喊道：“师傅！棒冰给我来一根。”推着自行车叫卖的邻村楼大伯遗憾地回答我：“小朋友！回家去，向爸爸妈妈再拿一分钱来，白糖棒冰得三分钱一支。”

资料图。CFP提供。

听了楼大伯的话，满脸笑容的我立即像扎了针的气球——当场泄了气！耷拉着脑袋、哭丧着脸的我，回到家门口时，刚好碰到汗流浃背的父母从田畈归来，年少无知的我为发泄心中的不满，就把手中的两张纸币扔到门口的地上，见父母没反应，我又愤怒地捡起其中的一张一分纸币并将其撕成了两半，父亲见状，立即追问我什么回事？我边哭边回答：两分钱连一支棒冰也买不了，留着有屁用？父亲听完后，迅速拉下脸，立刻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拎起我的右手臂，并将我按在家门口的门槛上，狠狠地一连打了我三个“屁股掴”。

“哇！”不给钱！吃不上棒冰、还挨打，我委屈得大哭起来。

不识字的母亲心疼地抱起我并开导道：“一分钱可以购四颗糖果果，够你们兄弟姐妹高兴几天的，怎么能撕坏呢？小孩子要好好读书，将来考上了大学、找了好工作，可以挣好多的钱、吃好多的棒冰”。

虽然我当时没有听懂母亲的话，后来也没好好念书、至今也没找到好工作，但这一分钱的教诲往事，却让我在四十五年后的今天仍记忆犹新。因为这是记忆中的慈父唯一一次打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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